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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第九期:家

【来源:《朗读者》第九期:家 | 发布日期:2017-05-11 】

家是一个有温度的词,它不仅是我们身体休息的地方,更是我们心灵停靠的港湾。

倦鸟归林、鱼翔浅底、落叶归根,这都是对家的渴望,也是生命在追寻着一种归宿。

家,简单一个字,能引起无数人的情感共鸣。因为家是每一个人最初的记忆,也是外面最终的归宿。

莫尔说为了寻找想要的东西,外面走遍全世界,回到家找到了。而中国古人则推崇“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董卿

视频网址:http://learning.sohu.com/20170416/n488742847.shtml

一、王耀庆

王耀庆凭借着无数优秀的角色,从台湾走向内地。随着工作的繁忙,他与家人分离的时间越来越长。在节目中,他讲述爷爷探亲的故事,王耀庆也永远思念着他已经故去的爷爷。他相信即使爷爷已经离去很久,还是在默默关心着他。他朗读扬·马特尔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节选,献给自己的爷爷:

就在那一刻,空气一阵震动,我们遭到了一大群飞鱼的袭击。它们就像一群蝗虫一样拥来。说它们像蝗虫,不仅因为它们数量很多,而且因为它们的胸鳍发出像昆虫一样咔嚓咔嚓、嗡嗡嗡嗡的声音。它们猛地从水里冲出来,每次有几十条,其中有几条搜搜地迅速在空中飞出一百多码远。

许多鱼就在船面前潜进了水里。不少鱼从船上飞了过去。有些鱼撞上了船舷,发出像燃放鞭炮一样的声音。有几条幸运的在油布上弹了一下,又回到了水里。另一些不那么幸运的直接落在了船上,开始拍打着舞动着的身体,扑通扑通地蹦跳着,喧嚷不已。每一条鱼撞上我,都像一支箭射进我的身体。

我浑身都是伤口和青肿。我们到达陆地的时候,我太虚弱了,简直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挣扎着向岸边走去,倒在了海滩上。几个小时以后,我的一个同类发现了我。他找了一群人来,把我抬走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不是因为我对自己历尽磨难最后生存下来而感到激动,尽管这也令我非常感动。我哭,是因为理查德.帕克如此轻易地离开了我。 不能好好地告别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啊。事物应该恰当地结束,这在生活中很重要。只有在这时你才能放手,否则你的心里就会装满应该说却不曾说的话,你的心情就会因悔恨而沉重。

那个没有说出的再见直到今天仍让我伤心。我希望自己当时就对它说:“理查德.帕克,一起都过去了。我们活了下来,你能相信吗?我对你的感谢无法用语言表达。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现在去你想去的地方吧。这大半辈子你已经了解了什么是动物园里有限的自由,现在你将会了解什么是丛林里无限的自由。”

二、梁晓声

著名作家梁晓声是共和国的同龄人,经历了那一代人独有的艰苦岁月。在面对旁人的不理解时,母亲还是凑足了钱给梁晓声买书,为他构建了一个精神家园。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梁晓声朗读自己的作品《慈母情深》献给我们大家的母亲:

我一直想买一本长篇小说——《青年近卫军》。书价一元多钱。母亲还从来没有一次给过我那么多钱。我也从来没有向母亲一次要过那么多钱。

但我想有一本《青年近卫军》,想得整天失魂落魄。我从同学家的收音机里听到过几次《青年近卫军》的连续广播。那时我家的破收音机已经卖了,被我和弟弟妹妹们吃进肚子里了。

我来到母亲工作的地方,呆呆地将那些母亲们扫视一遍,却没有发现我的母亲。 七八十台缝纫机发出的噪声震耳欲聋。

“你找谁?”

“找我妈!”

“你妈是谁?”

我大声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那儿!”

一个老头儿朝最里边的角落一指。

我穿过一排排缝纫机,走到那个角落,看见一个极其瘦弱的脊背弯曲着,头和缝纫机挨得很近。周围几只灯泡烤着我的脸。

“妈——” “妈——”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

母亲大声问:“你来干什么?”

“我……”

“有事快说,别耽误妈干活!”

“我……要钱……”

我本已不想说出“要钱”两个字,可是竟说出来了!

“要钱干什么?”

“买书……”

“多少钱?”

“一元五角……”

母亲掏衣兜,掏出一卷揉得皱皱的毛票,用龟裂的手指数着。

旁边一个女人停止踏缝纫机,向母亲探过身,喊道:“大姐,别给他!你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他们上学,还供他们看闲书哇!”接着又对着我喊:“你看你妈这是在怎么挣钱?你忍心朝你妈要钱买书?”

母亲却已将钱塞在我手心里了,大声对那个女人说:“我挺高兴他爱看书的!”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板上了,立刻又陷入了忙碌……

那一天我第一次发现,母亲原来是那么瘦小!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是个大人了。我鼻子一酸,攥着钱跑了出去……

那天,我用那一元五角钱给母亲买了一听水果罐头。“你这孩子,谁叫你给我买水果罐头的!不是你说买书,妈才给你这么多钱吗!”

那天母亲数落了我一顿。数落完,又给我凑足了够买《青年近卫军》的钱。我想我没有权利用那钱再买任何别的东西,无论为我自己还是为母亲。

就这样,我有了第一本长篇小说。

三、邹市明夫妇

拳王邹市明带着妻子冉莹颖和两位可爱的小宝贝邹明轩、邹明皓一起组成了《朗读者》史上最“失控”的朗读团。他们共同朗读山姆·麦克布雷尼的《猜猜我有多爱你》送给彼此,告诉大家即使是最亲密无间的家人,也要常常把爱说出来:

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他紧紧地抓住大兔子的耳朵。他要大兔子好好地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

“哦,我大概猜不出来。”

“我有这么爱你!”

“可是,我有这么这么爱你!”

小兔子把手臂张开,开得不能再开了。大兔子有一双更长的手臂,她张开来一比,说——

“可是我爱你们这么多!”

小兔子想:“嗯,真的很多。”

“我爱你,像我举得这么高,不能再高。”

“哦,我爱你们像我举得这么高,高到不能再高。”

“这真的真高”,小兔子想,“希望我的手臂能像她一样!“小兔子又有了一个好主意,把脚撑在树干上,倒立起来。他说——

“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那么高!”

大兔子把小兔子抛起来,甩过自己的头顶,说——

“我爱你们一直到你的脚指头。”

小兔子大叫——

“我爱你,远到一直跨过小路,到小河那边!”

“我爱你一直过了小河,到大山的那一边!”

小兔子想,那可真是好远好远。他开始困了,想不出来了。他看着那丛林后面一大片黑夜,没有任何东西比天空更远了。小兔子闭上眼睛说——

“我爱你从这里到月亮!”

“哦,那么远啊,真的非常远非常远。”

大兔子轻轻地把小兔子放在叶子铺成的床上。低下头来,亲亲他,祝他晚安。然后大兔子躺在小兔子的旁边,小声的微笑着说——

“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四、毕飞宇

毕飞宇是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的获得者。他从小的漂泊经历,让毕飞宇 对安稳的家更加渴盼与向往。他坦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是爱,从小便缺失了爱的他在节目中朗读自己的文字《推拿》节选,送给自己的盲人父亲:

在公众面前,盲人大多都沉默。可沉默有多种多样。在先天的盲人这一头,他们的沉默与生俱来,如此这般罢了。后天的盲人不一样了,他们经历过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的链接处有一个特殊的区域,也就是炼狱。并不是每一个后天的盲人都可以从炼狱当中穿越过去的。在炼狱的入口处,后天的盲人必须经历一次内心的大混乱、大崩溃。它是狂躁的、暴戾的、摧枯拉朽的和翻江倒海的,直至一片废墟。在记忆的深处,他并没有失去他原先的世界,他失去的只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因为关系的缺失,世界一下子变深了,变硬了,变远了,关键是,变得诡秘莫测,也许还变得防不胜防。为了应付,后天性的盲人必须要做一件事,杀人。他必须把自己杀死。这杀人不是用刀,不是用枪,是用火。必须在熊熊烈火中翻腾。他必须闻到自身烤肉的气味。什么叫凤凰涅槃?凤凰涅槃就是你得先用火把自己烧死。

光烧死是不够的。这里头有一个更大的考验,那就是重塑自我。他需要钢铁一样的坚韧和石头一样的耐心。他需要时间。他是雕塑家。他不是艺术大师。他的工序是混乱的,这里一凿,那里一斧。当他再生的时候,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他是一尊陌生的雕塑。通常,这尊雕塑离他最初的愿望会相距十万八千里。他不爱他自己。他就沉默了。

后天盲人的沉默才更像沉默。仿佛没有内容,其实容纳了太多的呼天抢地和艰苦卓绝。他的沉默是矫枉过正的。他的寂静是矫枉过正的。他的澹定也是矫枉过正的。他必须矫枉过正,并使矫枉过正上升到信仰的高度。在信仰的指引下,现在的“我”成了上帝,而过去的“我”只能是魔鬼。可魔鬼依然在体内,他只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与警惕:过去的“我”是三千年前的业障,是一条微笑并含英咀华的蛇。蛇是多么的生动啊,它妖娆,通身洋溢着蛊惑的力量,稍有不甚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在两个“我”之间,后天的盲人极不稳定。他易怒。他要克制他的易怒。

从这个意义上说,后天的盲人没有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在涅槃之后,他直接抵达了沧桑。他稚气未脱的表情全是炎凉的内容,那是活着的全部隐秘。他透彻,怀揣着没有来路的世故。他的肉体上没有瞳孔,因为他的肉体本身就是一直漆黑的瞳孔——装满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他自己。这瞳孔时而虎视眈眈,时而又温和缠绵。它懂得隔岸观火、将信将疑和若即若离。离地三尺有神灵。

五、赵文瑄

大咪是赵文瑄从加油站捡来的流浪猫,做了赵文瑄的“家人”。在收养大咪之前,赵文瑄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养宠物的人,直到大咪的出现,让赵文瑄从此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在访谈中,赵文瑄还用李白的诗来形容看见大咪时的感受——“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他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在节目中朗读了季羡林的《老猫》节选,送给大咪:

我从小就喜爱小动物。同小动物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它们天真无邪,率性而为;有吃抢吃,有喝抢喝;不会说谎,不会推诿;受到惩罚,忍痛挨打;一转眼间,照偷不误。同它们在一起,我心里感到怡然,坦然,安然,欣然。

十四年前,我养的第一只猫,就是这个虎子。刚到我家来的时候,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蜷曲在窄狭的室内窗台上,活动的空间好像富富有余。它并没有什么特点,仅只是一只最平常的狸猫,但是异于常猫的地方也有,它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两眼一睁,还真虎虎有虎气,因此起名叫虎子。它脾气也确实暴烈如虎。得罪过它的人,它永世不忘。

可是岁月不饶人,也不会饶猫的。这一只“土猫”虎子已经活到十四岁。猫的十四岁,就等于人的八九十岁。这个虎子却也真怪。有时候,颇现出一些老相。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忽然被一层薄膜蒙了起来;嘴里流出了哈喇子,胡子上都沾得亮晶晶的;不大想往屋里来,日日夜夜趴在阳台上蜂窝煤堆上,不吃,不喝。我有了老咪咪的经验,知道它快不行了。

有一些通达世事的好心人告诉我,猫们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寿终。到了此时此刻,它们决不待在主人家里,让主人感到心烦,或感到悲伤。它们总是逃了出去,到一个最僻静、最难找的角落里、地沟里、山洞里、树丛里,等候最后时刻的到来。因此,只要自己的猫老了,病了,出去几天不回来,他们就知道,它已经离开了人世,永远永远不再回来了。

六、潘际銮

潘际銮是全国第一条高铁的铁轨焊接顾问,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的核电站的焊接顾问,他参与筹办了清华大学第一个焊接专业……是我国焊接科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贡献是与大家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在节目中,他朗读了《告全国民众书》,献给母校清华大学及祖国:

亲爱的全国同胞:

华北自古是中原之地,现在,眼见华北的主权,也要继东三省热河之后而断送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事实,目前我们友邦所要求于我们的,更要比二十一条厉害百倍,而举国上下,对此却不见动静,回看一下十六年前伟大的五四运动,我们真惭愧:在危机日见严重的关头,不能为时代负起应负的使命,轻信了领导着现社会的一些名流、学者、要人们的甜言蜜语,误认为学生的本分仅在死读书,迷信着当国者的“自有办法”,几年以来,只被安排在“读经”、“尊孔”、“礼仪廉耻”的空气下摸索,痴待着“民族复兴”的“奇迹”!现在,一切幻想,都给铁的事实粉碎了!“安心读书”吗?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亲爱的全国同胞父老,急迫的华北丧钟声响,惊醒了若干名流学者的迷梦,也更坚决地使我们认清了我们唯一的出路。最近胡适之先生曾慨然说:“他过去为‘九一八’的不抵抗辩护,为‘一·二八’的上海协定辩护,为热河失陷后的塘沽协定辩护,现在却再不能为华北的自治政府辩护了。”他已觉悟了过去主张 “委曲求全”的完全错误,相信唯一的道路,只有抵抗。因此胡先生是希望负有守土之责的华北长官能尽力抵抗不要屈服妥洽。

亲爱的同胞,我们却还要比胡先生更进一步说:武力抵抗,不但是依赖负有守土之责的长官,尤其希望全体民众,也都能一致奋起,统一步伐,组织起来,实行武装自卫。事实告诉我们:在目前反帝自卫的斗争中,民众的地位是更为重要,民众的力量是更为伟大,也只有民众自己,更为忠诚而可靠。看吧,曾煊赫一时的民族英雄,抗日将军,都已化为“神龙”了,唯有山海关外,英勇的民众自己组成的义勇军,始终不屈不挠,在用鲜血写着中国民族的光荣斗争史。

亲爱的全国同胞,中国民族的危机,已到最后五分钟。我们,窒息在古文化城里上着最后一课的青年,实已切身感受到难堪的亡国惨痛。疮痛的经验教训了我们:在目前,“安心读书”只是一帖安眠药,我们决再不盲然地服下这剂毒药:为了民族,我们愿意暂时丢开书本,尽力之所及,为国家民族做一点实际工作。我们要高振血喉,向全国民众大声疾呼:中国是全国民众的中国,全国民众,人人都应负起保卫中国民族的责任!起来吧,水深火热中的关东同胞和登俎就割的华北大众,我们已是被遗弃的无依无靠的难民,只有抗争是我们死里逃生的唯一出路,我们的目标是同一的:自己起来保卫自己的民族。我们的胸怀是光明的:要以血肉头颅换取我们的自由。起来吧,亡国奴前夕的全国同胞!中国是没有几个华北和东北,是经不起几回“退让”和“屈服”的!唇亡齿寒,亡国的惨痛,不久又要临头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全国大众,大家赶快联合起来!我们的目标是同一的:自己起来保卫自己的民族!我们的胸怀是光明的:要以血肉和头颅换取我们的自由!